【 编者按:】
隔辈人之间的情感,通常是坚不可摧的,但若家庭发生一些变故,也会有例外。
姜超(男,化名)父亲意外离世,他作为爷爷奶奶唯一的孙子,在姑姑们的挑唆下,与爷爷奶奶之间产生了不少误会,由于缺乏沟通,误会渐渐演变成分歧,继而发展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。
所以,姜超这几年过得一地鸡毛。当他走进北京银雷律师事务所的时候,面色极为难看,内心的痛苦与挣扎,就挂在嘴边儿上……
【在法庭:终得一见】
姜超与爷爷的纷争,始于一份在人民调解委员会及律师所的见证下签定的《调解协议书》,这份《调解协议书》载明的核心事项,是拆迁房屋安置及补偿款分配问题,双方当时均认可《调解协议书》内容。
但事情的发展并未按《调解协议书》的内容执行下去,按姜超理解,本应登记在自己名下的房屋依然在爷爷名下,而480万的补偿款也入了爷爷的账户。
拿姜超的话说:“就是几个姑姑挑唆的!”他认为,几个姑姑希望在爷爷奶奶百年之后,分得更多的遗产,所以想通过这次拆迁,把姜超和他母亲的利益挤占掉。
姜超介绍,几个姑姑让爷爷把安置房出租了出去,拿房租在原拆迁地附近又租了一套房,“安置房太远了,照顾你们也方便呀!”几个姑姑是这么劝说爷爷的。
我没有非分之想,只想按《调解协议书》内容,拿到我应得的部分,而且我对爷爷奶奶该尽的赡养义务一直在尽,本该登记在我名下的房屋的公共维修基金等费用都是我交的,可爷爷却把房屋租了出去,收取的租金也没我的份儿,我心里想不开。
但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,姜超至今也不清楚。因为自打签定了《调解协议书》后,他就再也没见过爷爷了。
【一个误会导致漫长诉讼】
误会由此产生,姜超认为,爷爷应按《调解协议书》尽快把房屋过户到自己名下,而姑姑们认为,奶奶在签《调解协议书》时是无行为能力人,其次姜超并未尽到赡养义务,所以,《调解协议书》无效。爷孙俩之间的漫长诉讼就此展开。
——2020年8月,在姑姑的怂恿下,爷爷把姜超诉至法院,要求解除《调解协议书》;
——2021年1月,姜超起诉爷爷,要求其腾房;
——2021年2月,爷爷再次起诉,要求法院判决《调解协议书》无效;
——2021年12月,姜超再起诉爷爷,要求其腾房。
……
自2019年5月,姜超与爷爷奶奶在《调解协议书》上签字后,时至今日已有四年多的时间,可以说,爷儿俩之间的诉讼就从未停止过。但双方的分歧点到底在哪儿?却从未进行过有效沟通。
“我根本见不到爷爷,即便到了爷爷家门口,也常常被姑姑挡在门外,我通过网络给他订的货,不是拒收,就是被扔在门外。”姜超不无感慨地说。
现在的情况是,《调解协议书》是在人民调解委员会及律师所的见证下鉴定的,没有有力证据,很难撼动。姑姑们所主张的,奶奶当时是无行为能力人,也没能拿出有力的证据予以证明。故此,法院两审都认定《调解协议书》真实有效。但爷爷仍未腾房,所以爷儿俩间的诉讼仍在继续。
【两位律师相对会心一笑】
爷孙俩的诉讼处于焦灼状态,如何破局?不仅是双方当事人考虑的事情,也是双方代理律师考虑的重点。
雷海军主任了解案情后,给出两项建议,一是请姜超写了一份情况说明,把自己与爷爷间的过往如实写在说明中,呈递给法官,使法官更好地了解案情的全貌;二是追加几位姑姑为被告,因为奶奶刚刚过世了,房产未来很可能会成为遗产,而几个姑姑也是相关利益人。
最后一次开庭时,雷海军主任特意陪同本案主办律师王丽嬡一起出庭。在法官主持下,爷爷、几位姑姑、姜超依次发言,阐明自己的立场和委屈。
几位姑姑没对房子主张权益,但对姜超不孝顺却大加指责,爷爷让几个姑姑的发言惹得情绪激动,当庭也数落开了姜超,姜超虽然做了许多解释,但毕竟“敌众我寡”,渐渐落了下风。
不知道是自知理亏,还是从修复爷孙关系的角度出发,爷爷的代理律师发言时,意味深长地建议姜超考虑撤诉。
雷海军主任注意到,对方代理律师也是位经验丰富的年长律师。而他给出的建议,也正是雷海军主任着重考虑的一个选项,他并不希望爷孙俩因为房子而闹得尽失亲情,因为姜超毕竟是爷爷唯一的孙子,而爷爷已经九十多岁了。更何况《调解协议书》已被法庭确认有效,姜超拿到房子是迟早的事。
雷海军主任发言后看向对方代理律师,两人四目相对,似乎明白了对方的心思,均会心一笑。
当然,银雷律师也要维护姜超的合法权益,所以撤诉的前提是,要有一个姜超和爷爷均能接受的调解方案。
【三人畅谈打开胸中心结】
庭后,法官特意把爷爷和姜超留下单谈,这或许是姜超写的情况说明发挥了作用。法官在前几次庭审中,表露出来的意思较为明确,姜超对安置房确有权益,但应在履行赡养义务后享有。
从姜超写给法官的情况说明及相关证据看,姜超一直在尽赡养义务,而现在他要结婚,需要新房,这也是实情。几位姑姑在房子与赡养问题上,是否没有起好的作用,虽然没有证据支持,但不得不说爷爷的态度却总在摇摆,一会儿答应把房子给孙子,但与几个姑姑交谈后,他又犹疑了。
“如果不是开庭,我还见不到您!”姜超先开口了:“我也不想跟您打官司,前段时间奶奶过世,她们都没跟我说一声,我感觉自己都快不是这家人了!”
姜超两岁多的时候,父亲意外离世,虽然他一直跟着爷爷、奶奶、妈妈生活在北京南城的一个大杂院里,但拜几位姑姑所赐,他和妈妈与爷爷奶奶间的利益纷争就从未停止过。
先是几个姑姑担心他母亲改嫁,偷偷把他们家的小汽车开走了;后来姑姑们又说,他们家在偷爷爷奶奶家电使,爷爷一气之下,把电线给剪断了;上小学时,上午学校让下午交校服费,中午回家,妈妈不在,跟爷爷奶奶要,“我们没钱,跟你妈要去!”
虽然大家都生活在一个院里,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,但妈妈与爷爷奶奶的关系闹得很僵,甚至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。
直到2009年,姜超大学毕业,爷爷奶奶以帮他找工作为由,向他表达了善意:“孩子,你小时候小,爷爷奶奶不怪你不理我们,爷爷奶奶耳根子软,总听你那几个姑姑的话,我们俩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,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,以后还有好日子等着咱们呢!”听奶奶这么说,姜超眼圈都红了,心里想着,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爷爷奶奶。☞☞☞推荐阅读:办案故事|雷海军主任:同案,不同判
自此,姜超与妈妈便承担起了照顾爷爷奶奶生活的义务,不仅给爷爷奶奶打扫屋子、买菜、做饭,爷爷奶奶生病时,他们娘俩也是跑前跑后的忙活。
越是这样,几个姑姑越是担心爷爷奶奶会对姜超母子偏心。“你几个姑姑跟我说,你得上班,照顾不了我,所以要是把房子给你,她们就不管我了!我心里怕呀!”爷爷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。
“您放心,我会管您的,这是我应尽的义务。其实,我常去您那,只是她们拦着我,不让我见您,这导致我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上……”姜超委屈得有点儿说不下去了。
“您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法官问。
“我想把房子留给孙子。我还希望看着超儿领着孙媳妇进门儿呢!”说到这儿,爷爷已是老泪纵横……
【编后语:】
在法官的主持下,姜超与爷爷达成了合解,房子依然留在爷爷名下,而姜超得到了相应的对价款,他可以自由选择地去买婚房了。
爷爷的赡养问题,对于姜超而言,本就不是问题,因为他一直在尽赡养义务,而且他仍将努力做下去。
虽然案结,但事真的了了吗?我们更期待的是,爷爷有个幸福的晚年,早日看到姜超把孙媳妇取进门儿,一大家人能够和和美美的生活。